只是条咸鱼

【第二十一章】

  “不不不不!!”

  本来在病房外接电话的拓海,急切又有些慌张的声音甚至透过房门都传进了病房里面。

  病房里,城之内医生面带疑惑的看向非要跟自己挤在一个病床上的大门医生。

  大门医生一眼就明白了城之内医生想问什么。

  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

  “可是我认识拓海哥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这么。。。呃。。。慌乱?”

  “嗯,所以说,我也不知道啊。。。”大门医生心不在焉的回答,还趁机又向城之内医生那边挪蹭了一下。

  “喂!大门桑!我可还是个病人!你要把我挤下去吗!”城之内医生有些好笑的质问道。

  “没事,我有分寸,不会挤到你的刀口!”大门医生自信满满的回答让城之内医生有些哭笑不得。

  终于,在大门医生扭来扭去,不断调整位置之后,好不容易消停下来。

  门外也没再透进来什么声音。

  因为拓海已经挂断电话走了进来。

  “抱歉,博美,刚刚吵到你了吧。”拓海完全无视大门医生的行为开口道。

  “发生什么了?”城之内医生微微摇头表示没事。

  “唉。。。”拓海长叹一口气。

  “我的老师说他今年替我报名了给新一届本科生上课的教学任务。。。”拓海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说。

  “哈哈哈哈哈,你活该!”大门医生立刻大声笑了起来。

  城之内医生被吓了一跳,用手肘怼了怼大门医生,“喂!你搞什么?”

  “抱歉!”大门医生连忙道歉,又搂了搂城之内医生,语速飞快的说。

  “这家伙明明是个教授,但最讨厌带学生,据我所知这么多年基本没去上过课,研究生什么的基本就丢个课题自生自灭了,这种家伙居然要去带本科生,不是活该嘛!”

  “哎?为什么?”城之内医生听完讲解,见拓海还在皱着眉苦恼,抬头问道。

  毕竟据她所知,至少日本的大学医院教授都热衷于带些学生什么的帮助自己做些研究,平时查资料,写论文什么的,说白了就是有很多免费的苦劳力。

  “嗯。。。因为麻烦啊,我的研究方向还挺繁杂的,也会经常根据近期做过的手术进行变动。。。”拓海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么回答道。

  “比如博美你这次手术,如果我要写论文,就要写麻醉专业的,而我现在还挂名的研究生大部分都是外科专业,其中细分主攻专业也各有不同,我总不能把工作推给他们吧,效率太低,有这个时间不如给他们机会活跃在治疗患者的一线。。。但是本科生。。。唉。。”

  “哦,我懂了,拓海哥真是个好医生,但培养新生代不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吗?”城之内医生笑着说。

  “切。。。”大门医生撇撇嘴不屑一顾。

  “大门桑也是个好医生哦。”城之内医生像是早就料到大门医生的反应,笑容更灿烂了些,抬手揉了揉大门医生的头发。

  “啧。”拓海眼见大门医生的表情从不耐烦切换到愉快,只能自己捏着脸颊,重重咂了咂嘴。

  “适可而止吧小未,别总闹着博美,让她多休息才能尽快出院。”

  “啰嗦!我知道!你快滚!”

  这时拓海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他却看都没看直接挂断,而且他的表情也肉眼可见的烦躁了起来。

  在手机又一次响起之前,拓海飞快关机,收到外套口袋里,一气呵成。

  长舒一口气,拓海抬腕看了看手表。

  “博美,我可能近期要先离开法国回瑞典去,虽然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但小未也就拜托你了。”拓海语气里还带着些担心,说话也显得有些犹豫。

  “拓海哥你别担心,大门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不是有点过度保护?”城之内医生笑了笑,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事情的关键。

  “嗯?有吗?”拓海想了想,“那好吧,总之你们两个都要照顾好对方,如果巴黎玩腻了,也欢迎你们到斯德哥尔摩找我,想去卡罗林斯卡旁听研修都可以。”

  城之内医生点头,大门医生摇头。

  “怪无聊的,我才不想去。。。你有事就快走,少在这碍眼。”大门医生注意到拓海又看了两次手表,语气不耐烦的催促。

  拓海说的近期居然就在当天晚些时候,也没来得及再打个招呼就坐上了去斯德哥尔摩的飞机,离开了巴黎。

  “有点寂寞?”城之内看着难得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的大门医生,抿唇笑着问。

  “嗯,有点。。。”大门医生有些心不在焉的看向窗外。

  “今天真坦诚啊,大门桑,在想什么呢。”城之内医生有些意外,还以为大门医生会说着“怎么可能!”“我为什么会寂寞!”等等之类的话。

  “也没想什么。。。只是那家伙突然走了,我就还在想给你做手术的事,如果只有我自己,仅仅一次手术,我不可能完全切除那个肿瘤。。或许会寄希望于药物治疗起效后的二次手术。。。”

  即使是在复盘手术,城之内医生还是能从大门医生的语气里听出些后怕的情绪。

  “所以就算是大门桑也是要不断学习,不断研修,才能有底气说得出绝不会失败这样的话嘛,说到底我们也都还是普通人。。。”

  城之内医生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就算亨利做了近200年医生,不也还在不断学习吗?拓海哥有一天能见到癌症被彻底攻克也说不定呢。”

  “啊!”大门医生闻言,回过头来一声惊呼,把城之内医生吓了一跳。

  “你这么说起来,那个混蛋还能健健康康的活上好些年!真不甘心!”

  “哈?重点在这吗?”城之内医生无奈的笑笑,“难道大门桑也很想长生不老吗?”

  大门医生摇摇头,否定了城之内医生的提问。

  “不,我只是想到以前跟那家伙闲聊说的话,他说要比我早点死,好让我也体会一下操办葬礼有多么辛苦来着。”

  “真像拓海哥会说的话。。。那这么说来,如果我这次手术没能成功,是不是就要大门桑提前辛苦一下了啊?”

  城之内医生说话的语气倒是还算轻快。

  但说起死亡,尤其涉及自身,就算是见惯了生老病死的两位医生之间,气氛也有些沉重。

  大门医生沉默着,也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随后语气坚决的,又一次否定了城之内医生,“城之内你这个假设已经不成立了,但如果未来。。到了这么一天,我还是希望我是先离开的那个,葬礼这种听起来就很麻烦的东西,我才不想体会。”

  “真任性啊,大门桑,也是你的风格。”城之内医生轻笑道,气氛也不那么沉重了。

  “哎呀,我们俩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不还有个不会死的混蛋呢嘛,都交给他好了!癌症也好,死亡也罢!”

  大门医生说完挪了挪椅子,探头去吻半躺着的城之内医生。

  交换了绵长的吻,死亡也只是一场更浪漫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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